草鞋丈量的地图 黄昏暮色,一支支绵延的队伍悲壮行军。 三百万双草鞋,在泥泞中,在蜀道上,在一个民族的卷轴里。 穿越蜀道,历史的陡峭考验着战士,一个个足迹化为中国大地上经纬的坐标。 蜀道千盘,青泥如篆,夜雨如麻。 川话喊出的号子似雷霆,三百万双草鞋,每一步都在丈量家国的裂痕。 抗日的脚步,走在巴山夜雨的肌理里,走进一个民族嶙峋的脊梁里……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就是一首燎原之歌。 草绳勒进骨肉
乌斯浑河 此刻,葡萄醒了,红树莓节日的酒杯醒了。 凉风用薄雾之手,翻开乌斯浑河清澈的脸。 森林背着竹篓采药,鹿群和狍子在白桦树下,交换胜利果实。 因为胜利,烽火台挥动彩霞的笑声,迎面扑来。 因为胜利,一架吊桥,敞开子弹缝补的胸膛,迎面扑来。 乌斯浑河迎面扑来。 八个女战士,肩并肩,手挽手,由花岗岩的足迹深处,《国际歌》的队伍深处,迎面扑来。跌入云端的哀伤,将太阳金色祈祷,嵌于露珠花瓶
赵一曼 是谁,将美丽的旗袍扯碎在凛冽的风中? 是谁,把松花江的冰凌化作凌厉的枪声? 是谁,用信念的绷带缠紧了渗血的黎明? 白山黑水,茫茫绵延。一团在零下三十度生根的火种,沿着枪管生长成了白桦林的勃勃英姿。 他们试图用烙铁测量一个女人骨头的硬度,却惊恐地听见在骨缝里梅花般的绽放。血珠滚落在草席,洇成抗联密信里未写完的标点。铁窗外的月光很薄,薄如你藏在心底的那封家书,每一个字都被焐热发烫。
杨靖宇 我把你从一九四○年最寒冷的词汇里寻找出来,其实你的名字已存活了数万个日日夜夜。那东北的每一片雪和每一条河流都留下无法泯灭的烙印。 那个令日寇心惊胆战的名字,一直在八十年抗战史上熠熠生辉。 你最放心不下的是母亲望儿的那双眼神,一束光透过战事把最震撼的话语记录下来,至今在靖宇县的每一个角落都铮铮作响,而整个东北的每一片山林和每一滴江水都忘不了一个抗联英雄倔强的身影。 透过旧时光的栅栏,我
松花江上 白桦林突然闭上了眼睛—— 森林的绿,煤矿的黑,大豆的金黄,在迎上刺刀的刹那,凝固成一道带血的冰凌。 瞄准镜后的眼睛,把准星对准了数千万会呼吸的名字。 子弹穿过时,溅起整条江的呜咽。 流浪,流浪。每一滴江水都在寻找失散的爹娘。 冻雨之下,草根在联合结网。暗流深处,石碑在磨利棱角。那些不肯倒下的魂魄,把遗言刻进年轮: “还给我——黑山白水……” 江水突然转身—— 三十万朵浪
沂蒙那山:信仰的刻度 沂蒙在高处,是我们心中永不褪色的信仰坐标。 血染红的孟良崮至今留着战火的灼痕。当风吹过山脊,每块石头都在诉说激战的残酷…… 独轮车碾过推出了红色的中国,辙痕深嵌进石头。 这里的山从不止于海拔的高度,七十二崮是民心垒起的精神峰峦,每块石头都镌刻着“最后一口粮当军粮”的誓言,每棵赤松都浸染着烈士的忠魂,连漫山杜鹃都开成滴血的形状。 “抗战时期,山东的中心在沂蒙。”当第一
午后,一阵风扬起岁月的尘埃。 平型关缄默不语,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加深邃。古城墙的残垣,晃动着风的蹑足,宛似一个故人徘徊沉思。 古长城蜿蜒盘桓,如一支队伍渐渐远去的背影。身着灰布衣衫,斜挎米袋,穿越1937年的崇山峻岭。绑腿的勒痕,是不屈的骨骼。 此刻,风竖起耳朵,似乎听见猛烈的枪炮声,响彻九月的旷野和山谷。 在血与火交织的战场,八路军的呐喊如风卷残云,土枪喷射出满腔怒火,一把锃亮的大刀砍向鬼
我们看着蒙山,和他一起连绵起伏。 我们说,这是一座伟大的树林,即使激越的林涛,也能建造一艘大船和坚硬的桅杆。在那里,一株矮小的爬地松,也有密集的年轮,剥落的鳞皮在大风中爆响,鹞鹰般飞上天空,与多血的云层一起燃烧。 我们吸入:从青碧的林色弥漫过来的树脂的香味。 我们看见:一个葱味的山村,紧闭它与众不同的嘴唇。 那残暴的入侵者最终掠走的,除了一柄大刀的寒光,就是深渊里恐惧的记忆。 我们继续把
衡阳城的秋雨是刻刀,在青石碑上镌出四十七个昼夜的深痕。 碑阴苔藓下浮出饕餮纹:方先觉将军断指书写的血令,伤兵嚼碎瓷碗的利齿,井沿绳痕勒出的水线……磷火在碑侧游走,聚拢为笔锋,在“三日陷城”的狂言上凿出缺口。碑愈沉默,愈听见天皇御赐军刀在石上卷刃的呻吟。 有孩子蹲在残碑旁,指尖划过一道浅沟。这是当年士兵以刺刀刻下的家书:“别等我了,妈。”雨水灌满字槽,像泪水浸透信笺。孩子抬头问:这沟壑是不是通往
细雨先于火车站的钟声到达,清洗过的声音翠绿洪亮。 我的到访不配在路面上留下脚印,公路未愈合的伤口,前进的车轮悄悄把断裂焊接。 雨中的丁香正在集结,它们高兴地吐蕊,绽放,努力把经历的日子染香,努力把喜欢丁香的那个名字唤醒:唤醒一个竹签为之震颤的名字;一个辣椒水和老虎凳为之流泪的名字;一个硌碎电椅槽牙的名字;一个令烧红的烙铁彻夜失眠的名字。 赵一曼,八十多年过去,你的齐耳短发依然无风自扬,羊皮袄
拂晓报,照亮千里黄淮 运笔回到1938年9月底,河南确山竹沟镇。 一份简陋的报纸,在新四军游击支队东进豫皖苏边区前诞生。司令员彭雪枫题名《拂晓报》,报纸以鼓舞抗战士气的姿势,对接即将升起的红日。 辗转硝烟的草纸性格刚毅,刻版油印的字体底色坚韧。彭司令撰写的发刊词,嘹亮了整个秋天。报社成员一手拿枪一手握笔,引领报纸走群众路线。给平原划段分行,用河湖浇灌字词,让山脉扩展气概。汉字们着戎装跨战马使
我在历史对岸剥洋葱。柔软潜伏,替柔软把风,那些刺刀上滑过的文字,战火觊觎,铁蹄傲慢…… 我剥着洋葱,像是剥离错别字的疼痛。剥一瓣,童年就回来一次。再剥一瓣,战火压得低低,充斥着焦味。战火之上,家园之路又将被火焰落下一寸。 再不敢下手了。我怕深入一层,你回到父亲、妻子、儿郎、兄弟,回到高利贷租借的童年,硝烟的外衣,终将剥尽;我怕幸福爽约,烈士剩下怜惜的坚骨。 删繁就简,他们必须撒手幻想,让骨头
冯 明 德 笔名皇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全国五一劳动奖章、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编辑获得者、首批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第九、十次全国作代会代表。1979年迄今在《诗刊》《星星》等国内外报刊发表诗和散文诗3000余首,出版有散文诗集、诗集、专题片8部,入选百余种选本。曾获中国散文诗90年“中国当代优秀散文诗作品集奖”等奖项。 热恋过度,也会中暑 那一年酷夏,去喀拉斯湖的路上,没有
舟自横 本名冯振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绥芬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编辑。在《诗刊》《儿童文学》《星星》《广州文艺》等国内外600多家报刊发表作品。 致 敬 从黑龙江到洛阳江,我仅仅是见证:海上丝绸之路,河流与大海滴血认亲。 几经辗转,终于来到泉州洛阳桥。我与妻子的身影落到凸凹桥面,柔软,如墨。当有足够的虔诚致敬:大宋太守蔡襄曾从墨里,采伐出巨石。陷落无数生命的巨浪,
欲曙天 喁喁的谈话留不住,星星陨向远处的峡谷。落地窗外横出了山岚的胴体。 在混乱的边缘熬了一整夜,芍药的芬芳闻起来有些疲倦。它啊它,一次次蜷住情人的秘密,往时间里凋谢。 ……一瓣瓣,心破碎的声音。 多少年了,只有阳光永远用不旧,在地毯上摊开几十枚鲜甜的金杏。 踏着干渴的嗓音,女人赤着脚,去饮第一口清水。 轻轻硌疼她的是戒律吐在七点钟的杏核。 梦里湖山 只有梦里才有如此静好的湖山。
芦苇画 存在即被感知。 一枚宝玉历经千万岁月才有出世的光。从一席“苇编”衍生到摆件和挂画,不值钱的芦苇有80%的芦苇自然色。 走出去,或打开门迎接点“秆”成金的能工巧匠,是一个普通的事物向上的力。 芦苇的茎、花、皮、穗,用在适合的位置,也能成为闪光的眼。 我愿称它为从民间走出来的将军,为那些普通而平凡的眼眸点燃探寻的灯盏。临摹草图,以自身的色调,勾勒大自然淳朴的美。 恰到好处地表现空灵
星湖路北一里 遗忘构成记忆的骨骼。我是空心的人,住在暧昧不清的城市。 凉风吹过塘水,掺杂着鹅毛般的飘絮。星湖路北一里,扁桃树和白杨树投下明媚细丽的阴影,一朵浓厚的积云往午后的太阳遮去。孩子忙于弹珠游戏,大人围坐在凉棚下,水烟咕咚,蒲扇缓摇。 我身在其中,不问时日,任由时间以齿轮和链条的形态驶过。往事越是模糊,越是像发酵的柠檬酒缸,颜色和重量沉下去。时间磨洗着记忆的细节,路牌、菜市和爬满地锦的
张作梗 男,本名张海清,祖籍湖北。中国作协会员。主要作品有长诗《扬州骊歌》《小城》等。曾获《诗刊》年度诗歌奖、首届反克诗歌奖、首届浙江诗歌双年奖主奖。参加诗刊社第24届青春诗会、散文诗杂志社第16届全国散文诗笔会。 大雪纪略 一 空中,仍有鸟儿在飞;翅膀驮着雪花,仿佛银光闪烁的机翼。 二 坐在门廊下,我捧着一部书,不读,只是看着大雪纷飞。路上,一辆小车在冻雪中原地打滑。 我忽然记起三
静下心阅读张作梗的散文诗组章《自画像》,像多年前被他新诗中的诗句击中一样,再一次被他词语裹挟的——飞沙走石或月白风清的——情感攫住。这些情感狂野、混沌、神秘、多义,必须开启多维思维,才能接洽并跨越组章中语义的模糊地带。我承认,这种语言的撞击和回荡力给了我极大的审美愉悦。 犹如阅读一幅长卷的组画,我一小幅一小幅细读着,眼前浮掠过一个人的“众生相”,它们将过往和未来连接起来,将悲苦和欢欣连接起来,将
鲜然 本名孙改鲜,内蒙古准格尔旗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诗集《指间沙》等三本。作品散见于《草原》《星星》《诗歌月刊》《诗潮》《山东文学》《鹿鸣》等,并入选各种选本。 1 告诉我,你看到一片油菜花田的时候是怎样的感受,那黄色会让你想起谁? 跟我说说你出行的日子,远离熟悉进入陌生的日子,那些蓝天的白云的花海的日子。 快,把你的新奇感受说出来。 2 那样的山峦,在别的时候或许我也
美国诗人、批评家简·赫斯菲尔德认为,“诗歌通过音乐、意象、故事、激情和声音来思考,它能够做到其他形式的思考所无法做到的:接近生活的真实面貌。”很显然,鲜然的这章散文诗《快,春天》以看似急促的呼告节奏,构建起一座通向生命深处的桥梁,或许正是这样一种节奏,可以带我们迅速地接近生活的本来面貌。“快”字贯穿全文,不仅是形式上的节奏标识,更是内蕴着深沉的生命经验与创伤记忆。当然,在“快”的背后,隐藏着一种对
秋风里 风一直在行走,它不可懈怠,一旦停滞,所有的警醒都是一种传说。 风在修改秋天的色彩,从绿到黄,从青涩到成熟,甚至从天空的浑浊到青蓝。 看似无关紧要,但内敛的东西是看不透的,分不清的,且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方向不是唯一,尚未成型的是那些走势,没有命名,也就无所谓预期。 父亲的那些农具依旧闲置着,它们的密码没有被改变,它们的豪情壮志指向黝黑的土地。 风在清唱,渐侵入,归期未定,不设防
等在生活的锻打中 你锻打着流年的光影,在背景迷茫的蹉跎中点燃一点生活的激情。 火花飞溅,每一下都氤氲而生。 音律推开生活的大门,瞭看到命运里的婀娜和娇媚。 炉火正旺,烧灼一团旧病的疼痛。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转弯、补丁,及命运里使命的指向。 其实,泥土已被豁开。天下苍生的裂变,穿透了季节的风霜,和云起云遮月的一片华光。 等候在庭院的冷静和沉默,悄悄絮话长久的风霜。 风拂过门廊的对话,接迎了
闪逝的悸动 一只正在吃草的羊,偶一抬头,望见了我。时常想,在我陈年的旧居,月光散落一地,唤一只羊的乳名。寒冷与饥饿就会悄声离去。 直到喊落它头顶上的星光,喊疼它眼角里的泪水。那时,我才真正地悟到,自己就是一只充满悲悯而善良的羊。 其实,我一直认为,它在偶然中与我的遇见,绝非偶然。在我一度羸弱而贫血的命途中,它正是我在梦中苦苦寻找的那名异乡的女子。就在它凝望我的那一刻,我竟从它透出骨髓的草香里
狂风怒号,惊涛拍岸……闪电仿佛一柄挥舞的利剑一次次刺穿黑暗的胸膛。都仑河上正酝酿着一场罕见的暴风雨。 雀鸟们杂乱地尖叫着:“暴雨就要来了!” 在都仑河的江心,有一条草鱼,它显得独一无二,此时它在向上而行。谁都知道,草鱼的习性是在水塘中游荡,吃食草泥,因循度日——因此它的出现,让河鱼们为之惊异,使飞鸟们感到震惊! 暴风雨终于到了! 鞭子一样的雨柱击扫水面,激起团团云雾,遮住视野。 那条独一
喉结失去声响的前一刻,低下头,眼眶里不存在哭泣,像青蛙一样,鼻腔埋葬过波动的情绪。钻进水底之前,我知道现实无法打破又无法克制,让一块石头就这么沉入河底,不能捂住涟漪的嘴巴。 已经是一月,花瓣还浮在水面上。不会有人知道,其实水下藏着月亮掉进河里的秘密。不管蹲在芦苇丛后多久,也得不到酣睡的麻雀给出一个陈情的回应。 最好在冬天,可以看见火堆架起来,红薯很高兴,和火苗一起舞蹈。红薯失去生命,可是它种下
木板桥 两块又厚又宽的木板,铺着。一条河的想法,提升了高度。 桥上,村民身背农具手牵牲口,不分昼夜地走过。桥下,流水哗哗,不知疲惫地唱着四季歌。 那一年,娶亲的队伍,将一枚枚硬币抛入河里,为一对新人买下有声有色的幸福生活。 木板桥,像两个相依为命的亲人,扛着十里八村的日月和星辰。 我的生命里也有一座这样的桥,被父母扛着。许多年了,桥面弯曲成拱形,年迈忙碌的父母,也没有时间停下来补一补,修
应声是砖 从砖到砖,瓦坐中间,出自一本教科书里的安居乐业。 不论户籍和肤色,都无法改变砖的用途,那就安心等着分配吧! 同名而不同命,全凭你拿砖的顺序,离瓦愈近,风光愈蔚蓝。 一根自上而下的线,被半块砖吊着。想到蜘蛛的游戏,没有了负罪感。 墨斗吐出来的丝,弹一下,黑得理直气壮。 如是拉拉扯扯,才有了远行者的样板。一把钢铁的冷峻,源于断舍离,自带霹雳,你要的是说一不二的刀背。 砖早已准备
晨 曲 今天早晨,可干了不少事。先去书房取了茶盘洗壶烧水。 门虚掩着,矮凳上放着两块布,她应该是出门遛狗去了。我甩了几下胳膊,又走了两趟弓步。电饭煲嘀了几声,粥煮好了。 她在吃一只粽子,小菜是我腌的生菜心拌豆干,放了点麻油。 她说,今天终于不下雨了。可不是嘛,刚看到东边在泛红了,晴天么当然是会出太阳的,有太阳心情就会变好。等她走了之后,我去书房坐了下来,小狗跳到膝盖上趴着,我把手伸进它衣服
一 先从一朵古老的花写起吧! 我不知道这一朵蔓萝花何时来到了浩浩荡荡的人间,也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一个叫青曼的苗寨,但这一朵花已经镂刻在这个村庄的发展史中。 这一株称之为蔓萝花的植物,曾在唐朝沈徽的《古兴二首》里疯长:“蔓草自细微,女萝始夭夭。夤缘至百尺,荣耀非一朝。”以细小的蔓草和初生的女萝,暗喻生命的脆弱与易逝。而在电影《蔓萝花》里,美丽的蔓萝姑娘为爱殉情,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此后绵延数
先是白梅点点,轻柔,稚拙,羞涩,胆怯,带着神秘的消息飘然而至。 后是白绒片片,恣肆,疏狂,奔放,潇洒,如飘逸洒脱的舞蹈,加入了亲昵缠绵的月光乐曲,弥漫成一场空灵的梦境…… 从最后一场秋雨里起程,一路熙熙攘攘,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挂在树梢,栖在山坡,撒在河面…… 如果天空是一面箩筛,朵朵雪花就是银白的粉米,那细细密密的炊烟里,飘散着人间浓浓的乡情。 如果天空是一张信笺,缥缈的雪花就是仙女的私
油锅里跃起的金色星辰,在黄昏的绸布上烫出焦香的洞。冰糖葫芦裹着琥珀盔甲,将整个冬天的酸涩凝成透亮的寓言。烤炉里炭火明灭,红薯把甜味酿成暖色的岩浆。 竹蒸笼吞吐云雾,糯米团在热气中膨成浑圆的月亮。老茶垢在粗陶碗底皴擦年轮,苦味沉淀成褐色的礁石。油纸包渗出芝麻香,像黄昏在巷口打了个芬芳的绳结。 面案上的面粉雪崩,妇人手腕翻动间抖落满室梨花。铜勺与铁锅合奏晨昏,炊烟是写给云朵的家书。当我们咽下最后一
[美国] 伊丽莎白·毕晓普 董继平 译 伊丽莎白·毕晓普(Elizabeth Bishop, 1911-1979),美国著名女诗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伍斯特,从瓦萨尔学院毕业后便漫游欧洲多国,归国后定居佛罗里达州的基韦斯特。其主要诗集有《北方与南方》《诗篇》《旅行问题》《巴比伦夜贼谣曲》《诗》《地理学之三》《诗全集》等,另有其他作品十余部,曾获“普利策诗歌奖”“全国图书奖”等多种大奖。她于196